慣例要說的警告前言:

本篇為Mystic Girl的番外篇

本故事其實離蒼穹很遙遠

本故事有自創人物出場。請慎入









  
  在陸地西之盡頭之處,一座小村莊中。
  
  「維特!」大嬸叫住了一名金髮綠眼的少年,招手叫少年過來:「把這個拿給老師吃吧。」
  
  「好。」少年拿過藤籃,走向村莊的邊緣,面向北海的岩岸。
  
  住在海岸邊的老師是在半年前來到村莊的旅人。
  
  村莊裡的大人雖然對來歷不明的旅人感到有些不習慣。但旅人談吐溫文高雅,看就就知道是一名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旅人在徵得捕魚人的同意後,住進海邊小屋中,旅人懂得很多事,他的知識讓神父也稱讚。之後,神父邀請旅人留在村莊中擔任孩子們的老師。
  
  行走間,一隻小烏鴉在少年的上頭飛過。
  
  從前從前……少年的媽媽曾經在睡前的床邊跟維特這樣說過:從前從前人類無所不能,上天下海無所不能。在大都市中的人們會建造像鳥一樣,但是非常非常巨大的機械鳥飛翔在天空上。
  
  但是現在,天空中已經沒有巨鳥在天空中飛翔了。
  
  「老師!」
  
  一如往常的,老師在岩岸邊架著釣竿,坐在海邊,看著北海。
  
  老師在空閒時最常做的事就是釣魚,但是少年從沒有看老師釣起一條魚過。少年曾經和其他孩子拉起老師的釣竿,一看之下發現釣勾是直的。

  少年曾經問老師為什麼要怎麼做。老師說:這是他以前的興趣。

  是以前喜歡的興趣,現在不喜歡嗎?那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少年詢問老師,老師則回答:想要知道為什麼以前的自己會喜歡。

  那麼,應該要更認真的釣魚才對啊。把釣勾弄彎,認真的等待魚上勾後用力往上拉--釣起魚啊!

  但是老師又回答說:雖然不確定喜不喜歡釣魚,但可以確定的是,不想殺害生命。

  所以老師的釣勾,就一直都是直的。

  對於老師這種古裡古怪的地方,少年莫名的覺得可愛。
 
  「啊,維特嗎?」坐在海岸邊的老師用微笑歡迎他。
  
  「老師,這是大嬸要我拿給你的。」
  
  老師掀開餐巾,驚喜道:「是起士與香腸呢,我屋子裡有一些長麵包,維特要不要吃三明治呢?」
  
  「要!那我去拿了喔。」少年跑向了一百公尺外的小木屋中,熟門熟路的進去拿了長麵包與刀子、調味醬。再跑到老師身邊,舖起野餐巾,開始做起簡單的三明治給自已食用。
  
  「老師不吃嗎?」
  
  「村裡的大家拿來的食物太多了呢,維特吃掉一些吧。」
  
  「唔,嗯。」
  
  在少年吃著三明治之間,老師看著海,突然輕輕哼起了一個旋律。
  
  維特驚訝:「老師,你在唱歌嗎?」
  
  「噯?是的。我在試著唱歌。」
  
  
  

  
  
  
  聽說,老師是個不信主的外地人。聽神父說,老師是從很遠很遠的異地過來的,那裡的人通常不信主。
  
  因此老師也不上教堂,當他聽到少年在練習禮拜日要唱的聖歌時很訝異。
  
  「這是什麼?」
  
  「這是歌曲啊,老師,讚美主的聖歌。」
  
  「歌曲?」老師思考著:「聲音的一種對於有聲、無聲具有時間性的組織,並含有不同音階的節奏、旋律及和聲。」
  
  「嗯?」少年回過頭來:「老師你會不會唱歌?」
  
  這時候,無所不知的老師在學生面前搖頭:「吾輩……我可以說話,但是我不知道什麼是唱歌。唱歌是對話的一種嗎?」
  
  「嗯?神父經常說我們唱的聖歌會被天上的主聽到,所以應該是對話沒錯吧!」
  
  『那吾輩就必須理解。』
  
  「老師?」
  
  「嗯?維特不如教我唱歌吧?」
  
  由於老師不信主,所以與主對話的聖歌不適合教老師唱,於是少年教老師唱一首他小時候聽過的歌謠:

  
 《Das zerbrochene Ringlein》 (破碎的小戒指)  
  In einem kuhlen Grunde 在一處陰涼山谷中
  Da geht ein Muhlenrad, 有磨坊的水車轉動,
  Meine Liebste ist verschwunden, 那兒住過我的愛人
  Die dort gewohnet hat. 如今已不見她的芳蹤
  
  Sie hat mir Treu versprochen, 她對我立下誓言
  Gab mir ein’n Ring dabei, 而且送我一只戒指
  Sie hat die Treu gebrochen, 後來卻背棄自已的諾言
  Mein Ringlein sprang entzwei. 我的戒指斷成兩半。

 Ich mocht als Spielmann reisen 我願做吟遊詩人  
  Weit in die Welt hinaus, 飄泊到海角天涯
  Und singen meine Weisen, 歌唱我自譜的歌曲
  Und gehn von Haus zu Haus. 走過一家又一家
  
  Ich mocht als Reiter fliegen 我願做一個騎兵
  Wohl in die blutge Schlacht, 走上血戰疆場
  Um stille Feuer liegen 在黑夜籠罩的戰地
  Im Feld bei dunkler Nacht. 躺在靜靜的篝火旁

 Hor ich das Muhlrad gehen: 每當聽到水車轉動聲
  Ich weis nicht, was ich will 我總覺得不知所措
  Ich mocht am liebsten sterben, 我情願離開人間
  Da war’s auf einmal still! 倒落得無慮無憂!
  
  「這個歌詞是講述一名男子被戀人拋棄了後展開流浪的故事。」老師平板直述道。
  
  「嗯?或許吧。」
  
  「你理解?」
  
  維特停止了哼唱:「老師,這是歌啊。歌詞的含意或許很重要,不過重點是好聽又好唱。」
  
  「喔。」
  
  老師學習唱歌的過程並不順利,他老是捉不住那歌詞的高低起伏,平舖直述的像是在唸詞。
  
  「老師--不對啦!」少年唱了一遍:「是這樣。」
  
  「這樣?」
  
  「這樣。」少年再唱了一遍。
  
  那年夏天,伴著海浪聲,少年當了一回歌唱老師。
  
  什麼都知道的老師在唱歌方面很笨拙呢。
  
  少年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來,因為看到了老師的另一面而感到開心。
  
  
  

  
  
  
  現在聽著老師哼著自己教給老師的歌,少年心情大好:
  
  「老師,你喜歡這首歌了嗎?」
  
  「吾輩……必須了解對話。」
  
  「對話?」
  
  「因為想理解人類與自身是誰。」
  
  「……喔。」老師經常說些少年不太懂的事,但是沒關係。老師還是老師。
  
  「老師,再跟我村莊外面的事好不好?」少年最喜歡聽這些事了。孩子總是對自己生活以外的世界感到好奇。「老師,我想聽關於巨大機械鳥的事。」
  
  「聽不厭嗎?」
  
  「說嘛,還有能變身成龍的巨人的故事。」
  
  老師彎起嘴角,似乎有些苦惱的笑著。
  
  「老師坐過那些巨鳥嗎?巨鳥一次可以載幾個人?」
  
  「唔,有得可以載很多人,六七百人都行,不過我坐過的是只能載幾個人的飛機。」
  
  「那巨人呢?聽說巨人是正義的使者!會跟金色惡魔戰鬥保護人類!」
  
  「如果法夫那與異界體的戰鬥能保護人類,就是代表正義的話,那它的確是正義使者。」
  
  「老師,神父講說,金色的惡魔是神派下來警告人類的。」
  
  「神父的觀點很有趣。」老師有禮的微笑。
  
  「他說,由於人類建造了巨鳥,於是天空變得太吵雜了,神被吵醒,派遣金色天使下凡來跟人類說安靜一點。但是天使們卻誤解了神的意思,金色天使們下凡後就一直擊落人類的飛鳥,看到人類也通通吃了下去。金色天使們吃掉人類後,染上了人類的邪惡,因此金色天使墮落成為惡魔,在地上不斷殺人,人類也不再想飛到天空上了。」
  
  「路西法。」老師平靜的低語:「是路西法的故事。」
  
  「老師有見過金色惡魔嗎?」少年的眼眸中有著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好奇眼神:「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像金色的陽光一樣美麗?」
  
  「也像從太陽般遙遠之處而來。」
  
  「老師,是不是嘛?」
  
  「啊,抱歉。唔--的確像陽光一樣的美麗。」老師閉上眼:「巨大的、金色的,閃耀在海洋與蒼穹之中。」
  
  「祂們很討厭人類嗎?」少年問道:「祂們一直殺死人類,是不是很討厭人啊?」
  
  「不......」老師搖頭,柔軟褐髮中的紅色眼眸迷濛:「它們不討厭人類喔。」
  
  「那為什麼--」
  
  「唔--這麼說吧--用卡羅斯神父的思想邏輯來說的話。金色天使們是完全不知道人類是什麼事物的生命體。」
  
  「不知道?」少年看了看自己:「我們,就是人呀……?」
  
  「因為金色的天使們,在降臨地球之前只知道自己與神的存在,而人類是全然不同,令金色天使們迷惑的存在喔。」
  
  「迷惑……?害怕嗎?」
  
  「嗯,不是害怕……而是……」老師沈默,一般尋找著合適的字句,一邊慢慢的說道:「因為和人類相遇了,所以金色天使們發生了變化,金色天使們想跟人類們做朋友喔。」
  
  「真的嗎?」少年懷疑的問:「可是神父與媽媽說金色惡魔會吃人……」
  
  『吾輩理解人類的唯一方式就是同化。』
  
  「老師?」
  
  「啊,唔--那是金色天使們跟人類交往的方法。金色天使們覺得只要吃下人類,就可以了解人類。」
  
  「那有這種事!」
  
  「人類,是用對話來理解對方的生命體。」老師平靜淡漠看著少年:「所以,金色的天使們,真的完全不了解人類啊。」
  
  「老師……?」
  
  天放晴了,晴朗的陽光照在老師的褐髮,金光閃耀。
  
  老師,也像是在海色與天空色間,閃耀的東西之一。
  
  
  

  
  
  
  少年的村莊,是少年的父母親們建造起來的。
  
  聽說,在少年小時候時,天空中經常會出現金色惡魔,見到惡魔的人都一定會被惡魔吃掉。
  
  金色惡魔毀了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的家,讓爸爸媽媽們流離失所,爸爸媽媽在戰亂生下他,並且離開了戰爭之地,逃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荒地中,利用著以前人們留下來的建築與設備,構築了現在的生活。

  媽媽說,他們當時逃離有法夫那保護的地方……媽媽說那叫做基地的地方時,很害怕,但是,那種只能戰鬥或只能協助戰鬥的人的生活。媽媽爸爸與其他的叔叔阿姨們,他們都覺得過不下去了。所以他們離開了基地,脫離組織的保護。回到從來不曾來過的故鄉,試圖過著不用戰鬥的生活。
  
  最後一次接到金色惡魔的傳言,是五年前的事。聽說什麼作戰成功了。金色惡魔的巢穴被毀壞了。

  金色惡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那時村裡的大人們都瘋狂了,像是提前過收穫季般,大人們瘋狂的慶祝。
  
  這就是,少年所居住的小村莊的小小歷史。
  
  少年的父母親很珍惜現今平凡安樂的生活,但是少年卻不一樣。
  
  少年嚮往著外面的世界。
  
  少年一直看著海、看著老是坐在岩岸邊垂釣的老師。
  
  對他而言,海是通往外面世界的窗口,同樣的,老師也是。
  
  雖然老師從不主動提起小村莊外的世界,但是對少年都是有問必答,因此,少年對老師是懷著深深孺慕之情,他是最黏著老師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少年的爸爸媽媽與鄰居叔叔阿姨、和神父帶著火矩與武器來到了海邊小屋。
  
  那是個下著冷雨的夜晚。
  
  「惡魔……!披著人皮的惡魔……!快現形吧!」平常慈祥和藹的神父激烈的對著老師叫罵。
  
  褐髮男子面無表情的聽著。
  
  直到聽見了少年的聲音。
  
  「老師!」
  
  老師聽見了少年的叫喚聲,回應:「維特。」
  
  「你是……所謂的……」
  
  少年對著老師祥和的表情,抖著唇,不敢置信的問:「……金色惡魔?」
  
  「如果你是這樣稱呼的話,沒錯。」老師的眼睛瞳孔,在黑夜中閃閃發亮,是金色的、液態的黃金。
  
  金色惡魔!
  
  「老師、為什麼!?」
  
  「為什麼不是人類嗎?」
  
  少年搖頭,心裡一片混亂。
  
  『吾輩靠著碎片,在理解著人類。』
  
  「碎片?」
  
  『曾經被吾輩同化的人類,Kasugai Kouyou(春日井甲洋),吾輩繼承了他的知識與一切記憶,以他的經驗為基礎,吾輩成為了異界體。』
  
  「老師,不是老師?」
  
  『吾輩是被你們稱呼為金色惡魔的存在。』
  
  「那為什麼不吃掉我們呢?」少年反問,然後想起與老師的對話,是的,對話!
  
  --金色天使們想跟人類們做朋友。金色天使們覺得只要吃下人類,就可以跟人類做朋友。
  
  「是這樣嗎……老師,想吃掉我們嗎?」
  
  「維特。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因為你看起來很悲傷。」這時的老師,表情跟日常看到的老師,沒有任何變化。
  
  『吾輩理解了悲傷;是的,悲傷;吾輩還要理解更多事。』
  
  『吾輩從你的身上理解了歌曲;是的,歌曲。』
  
  『維特拉邦,感謝你教導吾輩,歌唱。』
  
  「Sie hat mir Treu versprochen......」
  
  老師在全村的人面前,開始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那平和哀傷的語調,在此時此景裡,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可惡!不要唱了!」村裡的大人中,有人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拿起石塊向老師砸去--
  
  「Mein Ringlein sprang entzwei--」
  
  然後老師在歌聲中,往後仰倒,墜入海中。
  
  
  
  ※
  
  
  
  「這就是我的故事,梅芬絲修女。」維特轉頭,看著來到他們小村莊的外地人。
  
  「現在回想起來,老師,其實大部份的時候都很像是……人類。」
  
  「只有在某些時候會顯出僵硬的一面,那大概是……他沒學習到的地方吧!」
  
  「老師……無論他是『什麼』,或許,他是、很認真的、想了解我們吧!」
  
  「甲洋……」紅髮修女嘆息:「你真的聽到了他說他是『Kasugai Kouyou』嗎?」
  
  「是的,Kazugai Kouyou,那個……金色惡魔是這麼說的。」已經長成青年的維特的德國口音習慣性的將s發z。
  
  「是嗎……甲洋……不……異界體。」
  
  紅髮修女看向這個靠海鄉村,窗外美麗的田野:「原來,你也一直的在旅行啊……」
  
  龍宮島,她離開了那個第二家鄉,回到已經不復存在的故鄉,展開了旅程。
  
  而那個將自已誤認成不存在之人的不存在之物,現在,
  
  也在困惑之自身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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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標一下甲洋中心什麼的 但是怕破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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