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幅略少還在修稿中,不過感覺上加入這一段比較有一點結局感吧?
接下來就是下半場的稿子了…我在一月時真的能寫完到達這個平行世界的終點嗎嗎嗎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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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咲良手掌的甲洋,咲良看到他的眼瞳化為異界體璀璨炫麗之色,然後甲洋腳底生出了冰,朝四周蔓延,為咲良與甲洋提供了一個立足之地。
接下來的景象是咲良很熟悉的地方。
【總士】
來到海邊,咲良找到了媽媽澄美。澄美手上拿著寫著爸爸名字,以及近藤家劍司雙親名字的水燈籠。
【咲良】
下午,作畫中的咲良聽到了門鈴聲響。
第三天。甲洋跟高倉主任搭上小飛機移動,到達第三個地點時。溝口隊員與先來探勘的隊員已經在等待他們了。
甲洋在0530時打開亞爾維斯的第四勤務室的艙門。
到了藏前的墓前,甲洋看著上書著「藏前家」字體的墓石。在春日井甲洋的記憶中搜尋有關「藏前果林」這位少女的事。
墓園在東坡與西坡之間的山坡上,靠著陡峭山壁建造。各個家族墓排成一列,在山壁上一層層的排下來。
甲洋在0805時到達。
「甲洋~~這邊~~」
近藤劍司在跟甲洋招手。近藤劍司身旁站著近藤劍司的妻子咲良。甲洋走過去把花束交給劍司。
「甲洋,你還記得吧,這是咲良。」劍司向甲洋介紹道。
「甲洋,你好啊。」已經長大成為女人的咲良露出比春日井甲洋記憶中更加沉穩的微笑。
「要咲良?」甲洋頓了頓,又問:「近藤咲良?」
「是要咲良,我跟劍司在町公所登記結婚時,我決定不改姓的。」
「咲良的風格。」甲洋平舖直述:「要咲良是個有主見的女孩。」
「你在稱讚我嗎?」咲良訝異道。
「這是事實,春日井甲洋從未看過要咲良依賴他人做出決定。」
「哇,雖然甲洋你有些地方怪怪的,不過--還是甲洋嘛!」咲良拍了拍甲洋後肩以示鼓勵:「我們先從翔子那邊開始吧,一騎他們已經先過去了。」
以地點來說的話,是羽佐間家的墓離入口最近的,甲洋一行三人到的時候,總士與一騎已經在羽佐間家的墓的周邊在除草了。
皆城總士與真壁一騎看到甲洋時。甲洋觀察到皆城總士面部肌肉緊繃,皺眉肌拉下並靠攏眉毛,做出了個稱之為蹙眉的表情。真壁一騎的面部肌肉沒有皆城總士緊繃,但也是尷尬不安。最後真壁一騎似乎下了某個決定,口角提肌提起,揚了揚嘴角,似乎嘗試著要對甲洋表露出笑容。
真壁一騎開口跟甲洋打招呼:「甲洋,你來了。」
「真壁一騎,是的。」
「先來燒香吧。來拜祭翔子。」
甲洋明白現在做的是龍宮島,應該說包括日本國所在的東亞文化圈,人類長期養成的習慣,稱之為習俗的掃墓儀式。
掃墓要先清理墓石周邊的草本植物,打掃乾淨,這動作皆城總士與真壁一騎已經完成了。
劍司把花束打開,拿出羽佐間翔子的花束,擺在兩側。
一騎從野餐籃拿出供品。是一盤用著澄黃餐盤呈著的漢堡排。
「今年的漢堡排形狀不一樣啊?」劍司問。
只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澄黃色餐盤上盛著的是三個丸子大小的愛心形、星星狀,以及普通扁圓形的漢堡排,還用青綠色的花椰菜與紅色的花形紅蘿蔔做配菜,色彩繽紛,看起來就是女孩子們會尖叫說「好可愛!真捨不得吃」的漢堡排。
「是椿姬提議的。」一騎微笑。
「祭品,應該是要用和菓子?」
「是啊,不過一騎曾經聽過翔子說她喜歡吃肉。」咲良回答:「但是因為有肝臟方面的問題不能吃吧?」
「是的,翔子跟我提過,她小時候有吃過漢堡排。所以這些年來,我都自做主張的用漢堡排拜祭她。」一騎不安的看向甲洋:「甲洋,你覺得很奇怪嗎?」
「跟認知不同。」甲洋回答:「但是也沒有干涉的必要性。」
「是嗎?」一騎笑了笑。
「羽佐間翔子,十二年前的五月十二日之前,羽佐間翔子還存在於此時。真壁一騎做這道菜給羽佐間翔子。羽佐間翔子應該會非常開心。」
「甲洋……」真壁一騎驚愣,然後低下頭:「對不起……」
「一騎!」總士像是要保護真壁一騎般,擋在真壁一騎與甲洋之間。警戒地的看著甲洋。
「真壁一騎,為何道歉?」
「這是當然的啊,甲洋你說了令人討厭的話喔!」劍司瞇起眼:「甲洋,你是故意的?」
一騎怯懦道:「甲洋……你還是在……生氣?我那時,沒能趕到……翔子……」
「十二年前的五月十二日,羽佐間翔子的存在消失,與你的作戰成果沒有因果關係,真壁一騎。」甲洋平舖直述:「十二年前的五月十二日之前還存在於龍宮島上的羽佐間翔子愛慕真壁一騎,吾輩推論真壁一騎把供品交給十二年前的五月十二日前的羽佐間翔子,羽佐間翔子會非常快樂。這個推論,是錯誤的話請告知吾輩。」
「--呃?」一騎愣住。
「……我想,應該是沒錯的吧?」劍司回答:「不過甲洋你剛才的說法令人覺得討厭喔。只要說『我覺得翔子收到一騎做的漢堡會非常開心』不就好了?」
「吾輩無法理解。為何真壁一騎要給不存在於此,也不能食用漢堡排的羽佐間翔子做漢堡排。」
「這要怎麼說呢?這個啊--」劍司苦惱道。
「是為了我們自己。」咲良果斷道。
甲洋面對咲良:「要咲良,你是因為利已因素而對羽佐間翔子行使掃墓儀式?」
「是的,認真說起來的話,掃墓,就是這樣的一回事。」
「可否詳細說明?」
「唔--我們掃完大家的墓後,再跟你說吧!甲洋。」
「好的。」甲洋點頭。
「咲良……」近藤劍司把要咲良拉到一旁,用甲洋聽得到的耳語聲說:「妳在虛張聲勢吧?」
「劍司,你太小看我啦。」
「現在的甲洋可不像以前那麼好打發……」
「煩耶,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咲良給了劍司一拐子:「難道你希望總士與一騎現在就跟甲洋吵架?待會我好好的給出個答案的。」
由於有咲良的保證,甲洋接過一騎傳來的線香,甲洋按照記憶中的動作,把線香插好,雙手合十拜祭。
眾人依序上香。最後由真壁一騎提水來潑灑墓石。完成這整個儀式。
※
接下來眾人去小楯家的家族墓,看到已經有鮮花供奉了。
「是小楯叔先來了。」近藤劍司說著,一邊把他訂製的掃墓花束奉於墓前。
眾人再重複一次在羽佐間家族墓前的動作。
「我跟一騎先去藏前的墓那邊。」皆城總士跟近藤劍司交待。
「好--知道了--」
待皆城總士與真壁一騎走遠了,近藤劍司靠過來,悄聲說:「甲洋,我問你一件事。」
「近藤劍司,何事。」
「你一開始不是住在皆城家的嗎?後來又怎麼會住回樂園?」
「因為吾輩想要跟真壁一騎性交。皆城總士非常憤怒。」
噗!近藤劍司似乎受到非常大的衝擊,發出意義不明的怪聲後,往後退了好幾步,快速遠離甲洋:「甲、甲洋、我不知道你的、呃、性向?是、是--」
甲洋歪頭,因為推理不出劍司的發言含意而疑惑:「近藤劍司,你的思想,請你表達明確。」
「劍司,你們在聊什麼?」咲良也靠過來。
近藤劍司跟要咲良耳語一番。
「哇--是這樣嗎?甲洋,你這樣不太對啊!」要咲良一邊說著否定甲洋的發言,但是又用著欽佩的神情看著甲洋。
「要咲良,可否詳細說明?」
「呃--這個要怎麼說--甲洋,你喜歡一騎嗎?」
「喜歡?」
「就是戀愛意義上的喜歡。」要咲良打量甲洋:「應該沒吧?」
「甲洋你是在研究什麼嗎?」近藤劍司推理。
「研究?是的。」甲洋發言:「皆城總士與春日井甲洋,皆經歷過同化現象,春日井甲洋腦中樞神經在發生同化現象後,被亞爾維斯保存。春日井甲洋的自身肉體化成核心。因而存在於此。」
「噢--甲洋你的意思是說,總士有跟北極星核同化,跟甲洋你不同?」
「吾輩雖是異界體,但沒有跟星核真正的合為一體的經歷。因而保有分歧。皆城總士經歷過與星核合而為一的現象。星核,也一直在召喚名為皆城總士的存在。」
「那不是超危險的嗎!」
「是的,吾輩對皆城總士為何成人感到疑問。」
「因為總士,跟一騎約定了要回到島上了吧。」要咲良露出溫和的笑容:「哼,那男人……真是太恐怖了。」
「要咲良,你對皆城總士的存在感到害怕與畏懼?但你的語氣與表情卻不是害怕畏懼的表情。比較像是在敬重佩服?」
「我真的很佩服他--總士對一騎的愛已經超越了人類等級了吧!所以說啊,甲洋,你這樣做真的是不對。對你的疑問沒有幫助。」
「呃……是啊。」近藤劍司點頭贊同要咲良:「甲洋,選擇成為人類,是每個人獨特的選擇--我知道這邏輯好像怪怪的,先別吐嘈我喔!皆城總士的理由,就是--呃--愛吧!這說起來還真不好意思喔……對不對咲良?咳咳,總之,甲洋,你『存在於此』,一定是擁有一個專屬於你的好理由的!相信這點吧!」
「吾輩不能理解。」
「那就一直待在這裡,直到理解為止!」要咲良拍拍甲洋的肩:「你的時間還很多的,甲洋。」
「沒錯,我們也快點去藏前那邊吧。」
近藤劍司與要咲良、甲洋往藏前家的家族墓前進。
在路上要咲良還一直跟甲洋對話:「所以啦,甲洋,總士把一騎顧得死死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對一騎是怎麼想的,不過你要有個概念:『一騎已經是總士的老婆』了。朋友妻不可戲,你曉得這句話的意思吧?」
「沒錯,總士都回來快十年了,對一騎還是這種態度。就某方面來說也挺噁心的。」近藤劍司贊同道。
「哈哈,劍司,你敢這樣跟總士說嗎?」
「當然不敢啊!」
「皆城總士--」甲洋停住,走在後面的咲良與劍司也被迫停步。「在十八年前八月二十四日後,皆城總士就試圖控制真壁一騎的社交狀態。」
「呃?」
甲洋回頭:「近藤劍司、要咲良。是皆城總士『允許』接近真壁一騎的同學。」
「甲洋……你,再說一次?」
「要咲良,不能理解?」
「呃……」要咲良看向近藤劍司,嚴厲的,有種「你知道的話就給老娘說出來!」的意義的目光。
「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但是其實我不想知道答案……啊--痛!」劍司被咲良踩了一腳。
「真壁一騎,遠見真矢、羽佐間翔子、春日井甲洋,小楯衛,以及近藤劍司和要咲良以及皆城總士,在二一三一至二一三二年生人中,受到遺傳基因中含有的異界體因子影響,都有學者症候群產生。因為有彼此相近之處,因而在二十年前的三月三十一日時,借由小楯衛的才能修好故障的收音機,接收到了異界體中被人類稱呼為詢問者的聲音時,才會在場回應。」
「呃--我覺得這只是偶然吧?島上的孩子本來就少啊,我們大家從小就一塊玩了。一塊玩的,也還是有其他人啊。」劍司反駁。
「近藤劍司擁有八人之中最優秀的社交性。其他人的社交圈並沒有近藤劍司廣大,以真壁一騎為例子說明的話,真壁一騎自從十八年前七月十五日後,在真壁一騎的社交圈中,意氣相投、情誼互通的人,只有遠見真矢與春日井甲洋。這是真壁一騎自己選擇的來往對象,同時間,也是皆城總士默許的結果。」
「十八年前……我們是九歲吧?小學三年級?啊,那時好像總士與一騎就沒有常在一塊了喔?我還以為是分班的結果喔?不過那時總士因為意外受到傷害的左眼因為要接受治療,所以常去住院,也不常來學校了吧。唔哦--所以甲洋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總士覺得『可以跟一騎做朋友』的那群人?但是事實上我們就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
「正確,因為真壁一騎也毫無擴大社交圈的意願,因此無法發現皆城總士的意圖。真壁一騎是協同線路形成值最高的法夫那駕駛者候選人。在二一三一年學年生中,一定會是駕駛法夫那與異界體戰鬥之人。以春日井甲洋的記憶推論,隨著二一三一年生人接受催眠學習後,依照協同線路形成值,皆城總士在十四年前,決定一同在最前線戰鬥的人中一定會包含真壁一騎。」
「這、這樣啊……一騎,是被選上的。」
「我們每個人,在總士的眼中,都是被選上的吧!其實也挺不錯的啊。」咲良倒是很輕易的接受了甲洋說的話。
甲洋理解到要咲良的個性中沒有太多陰暗的部份。對於甲洋所說的事,理解成「被選上是足以自豪的」的事。倒是近藤劍司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近藤劍司也就是「啊不過反正也沒有人真正的受到傷害所以就這樣吧」的態度。
【春日井甲洋】
Mark Vier(四號機)舉起了突擊步槍,擊飛了被同化成核的Mark Drei(三號機)駕駛艙。
這是第五位。第五位被Mark Vier(四號機)--春日井甲洋葬送的同伴。
第五位同伴他叫什麼名字?啊,春日井甲洋馬上就可以想起來了。有關這位被春日井甲洋射殺的第五位同伴的名字與一切--以春日井甲洋的超高記憶力來說絕對不是問題。春日甲洋是真真切切的記得所有人--無論是認識春日井甲洋的人,還是不認識春日井甲洋的人--在過去所有日子中,在春日井甲洋眼中的一切言行--
--「Mark Vier(四號機)!現在不要去想!」
澄紅的身影在甲洋背後出現,這是在齊格飛系統中,指揮他們法夫那機體的指揮官:皆城總士。
--「專心支援Mark Elf(十一號機)!」
是是--只有真壁一騎最重要了吧?春日井甲洋嘲諷地把這個思緒丟回與春日井甲洋腦部皮膜神經相連結的指揮官皆城總士腦中。
這是不上法夫那的話,就絕不會說出口,也根本不會想的,傷人的話。
明明知道皆城總士的確是在做「若全員陷入必死的危險時,若只能救出一機的話」的假設問題上,做出的答案會是「真壁一騎」。春日井甲洋也認同這個答案。這是在現實面與情感面上,最合適的選擇。春日井甲洋覺得若他是皆城總士的話,也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真壁一騎是他們駕駛員中最優秀的,最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家鄉龍宮島的人。
與其選春日井甲洋,還不如選真壁一騎來的好。
若一定要捨棄誰的話,一定不會捨棄真壁一騎。
這是不能苛責皆城總士的事,春日井甲洋明明知道。
皆城總士想讓真壁一騎在每次戰鬥中活下來。同時間,皆城總士也渴望讓每個出戰的法夫那駕駛員們活下來。這是春日井甲洋知道的事。
但是在剎那間,春日井甲洋還是選擇把這個思緒結結實實的丟到了皆城總士腦中。
選擇傷害皆城總士。
這個是在春日井甲洋的思考中,一瞬間做出的選擇。春日井甲洋選了,再來是選擇支援Mark Elf(十一號機)。
春日井甲洋的Mark Vier不用轉頭,法夫那的山羊之眼就能讓春日井甲洋看到左後側的Mark Elf--十一號機,裡面的駕駛員是真壁一騎。
Mark Elf還在跟敵人纏鬥,Mark Elf把地雷刀剌進異界體金黃色閃耀著光輝的身體中,然後退開。
Mark Vier再度舉起了突擊步槍。轉身連發射擊阻止敵人抱住Mark Elf。
趁此空檔,Mark Elf舉起電磁軌道砲,刺入異界體中,展開槍身,變成剪刀的形狀,發射小型磁軌砲。以近距離射擊破壞了核。
異界體再度化為塵土,碎裂消失。
--「確認敵人消滅。解除波動屏障,法夫那全機返航。受損嚴重的機體駕駛員作好喪失意識,自動操縱返航的準備。」皆城總士的聲音傳進春日井甲洋的腦內。
是嗎?結束了嗎?
受損嚴重的機體指的大概是Mark Elf吧,近戰型的Mark Elf在每次的戰鬥中總是受損最嚴重的。
也跟裡面的駕駛者有關。Mark Elf--真壁一騎總是衝在最前面的,真壁一騎一直是他們駕駛員中最優秀的,擊落異界體數最多的駕駛員。
今天的Mark Elf一樣是受損嚴重,從外觀上就可以看見了,右手腕部已經不見了,左側膝部也空了一塊,肩部護甲也支離破碎。
這樣不會痛嗎?不,絕對是很痛的吧!
Mark Vier從初戰到現在也不是沒有受過損傷。雖然在受到攻擊時,齊格飛系統中的皆城總士會快速為駕駛員進行痛覺遮蔽。但春日井甲洋還是會感受到痛苦,就算那比瞬間還短。依然是痛楚不已。春日井甲洋每次回想到就渾身發抖。
Mark Vier受過的損傷加起從來沒有Mark Elf一次戰鬥那麼嚴重。
春日井甲洋不禁疑惑:真壁一騎是怎麼忍耐下來的?這樣不會痛嗎?
不對,是很痛的吧!非常非常痛!就跟春日井甲洋承受過的痛楚是一樣的。
但是真壁一騎忍耐下來了,忍耐下來超越痛楚,真正的化身為法夫那--守護寶物的巨龍。
當初春日井甲洋怎麼會覺得能追得上真壁一騎呢?真是自大的想法啊。
光是站在這個戰場上,就怕得要死了。好不容易忍耐下來,超越恐懼動作身體,移動法夫那來作戰。就已經耗費春日井甲洋的大部份的心力了。
春日井甲洋從參戰到現在,唯一讓人稱讚的戰績,就是「同伴殺手」這個綽號了。
不,這也不算是什麼稱讚。
只不過上一次的再上一次的戰鬥中,Mark Elf(十一號機)--真壁一騎在那瞬間遲疑了,而皆城總士對Mark Vier(四號機)--春日井甲洋下了射殺命令而已。
那次有三位同伴都被同化了,愈做愈順手。Mark Vier很快就解決了。
那次戰鬥後,就有人稱呼春日井甲洋為「同伴殺手」了。
真壁一騎是王牌駕駛員,切切實實的打倒了為數眾多的異界體,是保護了島的英雄。
而春日井甲洋,則是只會處決同伴的劊子手。
這就是春日井甲洋與真壁一騎在他人眼中的差距。
春日井甲洋覺得自己真是個可笑的存在。
現在,Mark Vier還能自行返航。春日井甲洋轉過身。自行返航。
※
春日井甲洋在醫護室,遇到已經返航,也做完檢查的真壁一騎。
真壁一騎望向春日井甲洋,嘴唇動了動。嚅囁地,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低下頭,不再看春日井甲洋。
春日井甲洋疲憊的望著真壁一騎。
一開始還會想要試圖孤立真壁一騎,譏諷真壁一騎。但今天的春日井甲洋已經沒有力氣做這些事了。
春日井甲洋早就察覺到,真壁一騎的內心早就在痛苦。真壁一騎對羽佐間翔子的戰死感到痛苦。真壁一騎無須春日井甲洋來譴責,真壁一騎已經在苛責自己。
春日井甲洋寧願自己沒有察覺這件事,這樣春日井甲洋就可以繼續責怪真壁一騎。為羽佐間翔子的離開找到合適的理由。
春日井甲洋知道真壁一騎想要得到春日井甲洋的原諒。原諒真壁一騎無法保護那位已經飛上天空的少女。
已經無所謂原不原諒了。
戰鬥是那麼艱難。真壁一騎已經做得比春日井甲洋好上百倍了。
春日井甲洋有什麼資格說原諒真壁一騎?
可笑的小丑春日井甲洋,有什麼資格原諒英雄真壁一騎?
春日井甲洋疲憊的望著真壁一騎,然後別過眼,離開醫護室。
拖著疲憊的身軀,春日井甲洋一步一步爬上階梯,走出逃生口,來到地表。
春日井甲洋在戰鬥後,總會想看看天空。
啊--今天六月八日1534時的天空依然是那麼的藍,那麼的清澈。
今天的藍色在三原色光模式是R88 G178 B220,顏色代碼是#58B2DC,日本傳統名叫「空」色
春日井甲洋腦中瞬間判定出眼前的藍色天空的顏色資料,並且妥善的收入腦中,春日井甲洋的記憶中。
『今天六月八日1534時的天空的藍色是R88 G178 B220,顏色代碼是#58B2DC,空色。』
春日井甲洋知道,所謂的人類覺得「美麗的藍天」顏色。只不過是太陽光在經過地球大氣層時,和空氣分子發生散射現象,藍光在可見光譜中是最短波長,所以最先被散射出去。被散射出的藍光佈滿了人類看到的天空,天空因而被染為藍色。
春日井甲洋曾經想過:換個星球,換個太陽,換個光。也許就會有「非常自然美麗的綠色天空」吧!
也許他們在戰鬥的敵人--異界體曾經看過這種春日井甲洋一輩子都不會看到的「美麗的非常自然的綠色天空」吧?
春日井甲洋想問問看異界體有沒有看過?不過春日井甲洋也知道異界體不會回答--根本就沒有對話概念的外星生命體。怎麼可能會回答春日井甲洋好奇的疑問呢?
也或許異界體在經過那個擁有「非常自然美麗的綠色天空」的世界時,就把所有的智慧生命體都同化完了,毀滅掉那個世界了。
就像是異界體就要毀滅掉這個擁有藍色天空的世界。
已經飛上藍天的羽佐間翔子會不會知道呢?
春日井甲洋想告訴羽佐間翔子,有關藍色天空的事,有關綠色天空的事。
能夠再跟羽佐間翔子對話的話,一定是會非常開心的事吧!
但是已經不行了,羽佐間翔子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
【甲洋】
甲洋做了夢。
不對,那不是夢。
異界體不需要睡眠。但是打算要理解人類,理解春日井甲洋時,甲洋就盡可能的躺在春日井甲洋自能記事開始,睡了三千八百八十五天的單人木床上。睜著眼到0600時。
甲洋起身。
那是記憶。
春日井甲洋是艾貝利希機構,透過保管的遺傳因子,再稙入異界體因子而誕生的亞爾維斯之子。因為異界體因子的影響有了學者症候群。
春日井甲洋的學者症候群,是記得所有的事,所有春日井甲洋看過聽過聞到觸摸到經歷過的事。春日井甲洋都能用人類的語言,有邏輯有系統的表達出來。這是春日井甲洋擁有的才能:寫像記憶力。
矽型生命體異界體的核心本身就是個高密度集積情報的光子結晶體,具有儲存搜集知識與記憶的功能。春日井甲洋肉身中的遺傳基因染色體中含有的異界體因子完美的執行了此一功能。在同化現象進行時,也化成了核心,保留了完整的春日井甲洋。
在這座島上,春日井甲洋曾經存在於此的這裡,春日井甲洋渡過的五千五百一十五天的島上。的確會造成提取出來的「記憶」愈來愈多,甲洋會「回想」起很多往事的現象。
※
八月十一日,上午七點,甲洋前往位於東坡的商店街。依照近藤劍司的分配來買掃墓需要的東西。
「呃,因為要在十一日時掃所有人的墓。工作量會很大。所以先要分配好每個人的工作。甲洋你負責去『香格里拉』拿花束。我已經跟店長訂好了。」
花店「香格里拉」是在商店街從西側入口進入,左側第四個店面。是春日井甲洋記憶中沒有的店家。
甲洋拉開玻璃拉門。
「歡迎光臨~~啊……!」
「立上芹。」甲洋確認眼前的女子名字。
立上芹是春日井甲洋的學妹。中學二年級的立上芹經過青春期的成長後,變成跟春日井甲洋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女子。
「小芹,是客人嗎?」一名女性從後面走出來,跟甲洋打招呼:「您好,請問需要些什麼?」
「我來拿訂製的花束。」
果然不是春日井甲洋記憶中有的人類。這名女子比立上芹還大,但不確定有多大。人類女性的外表年齡在成人後因為善於保養而變得模糊。大致判定,這位女性的年齡層可能處於日野弓子與遠見千鶴之間的年紀吧。淺褐色的肌膚上是立體生動的五管,跟純種的日本人一樣是純黑色的眼睛,卻透著一股異國風情。黑色的頭髮雖然是穩定的紮著包頭,卻可以從額前的瀏海看到是捲髮。這女子不是日本人,是外人?
來到島上開花店的外人?
「好的,請問大名?」女子拿起一本筆記本翻閱。甲洋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腕戴著一項異物,那是在龍宮島上春日井甲洋從來沒有看過的石料做的手鐲。
這位女子果然是外人,而且還可能是個來自異國異文化的外人。
「春日井甲洋。」
女子翻閱後,露出有些尷尬的神色:「呃……小店沒有接到春日井先生的訂單,請問……?」
甲洋想了想:「近藤劍司。」
「啊,是近藤先生嗎?他訂的花束有點多,春日井先生您一個人拿得動嗎?」
「可以。」
「喔,那麼,在這裡:」女子拉開存放鮮花的冷藏櫃。把花束一一拿出:「番紅花花束是羽佐間小姐的,藏前小姐是紫羅蘭花束、日野先生的生日花是仙女鞋,不過不適合做成花束,所以改用拖鞋蘭,小楯先生是澤菊花束。」
甲洋看著兩束一組,不同顏色的包裝紙上面寫著四個人名字秀麗漢字書法,總共四組都是配花不同的小花束。
「做得不一樣。」
「是的!這是小店今年開始提供的『掃墓花束客製化』服務。請多利用。」
「若要提供『掃墓花束客製化服務』,必須要有三百種以上的切花。」甲洋推論。
「春日井先生真是了解,培育各種花卉是我的興趣。二年前才好不容易在亞爾維斯那邊申請花卉用溫室建案通過。我這一年多來的收穫就是要這時節好好賺上一筆呢。不過也沒有裁培出三百種切花,頂多才數十種啦……呵呵……」
立上芹用報紙將甲洋要拿的花束都包好,交給甲洋:「請、請拿……」
「立上芹,在香格里拉打工?」
「是的,我是在請高倉姐教我怎麼包花束。」
「小芹幫我很多忙呢~~」女子從立上芹背後熊抱住立上芹,親密的撫摸立上芹的頭髮。
「妳是香格里拉的店主嗎?」甲洋提問:「二一四六年六月十三日,我離開龍宮島時,並沒有花店香格里拉。」
「二一四六年嗎?春日井先生真的是離開很久了呢,那時我還沒有來島上,我是在二一五三年時來到島上的。一年後開了這家店。」
「我知道了。」
女子名叫高倉。春日井甲洋以前不曾見過的外人。龍宮島上的新住民。花店香格里拉的店主。
甲洋默默記下這些新的資訊,抱著花束走出商店街。
【真矢】
「真的不行嗎?不可以嗎?」
真矢回家時,看見童年玩伴,也是戰友的要咲良在跟母親遠見千鶴在爭辯
些什麼。
「咲良,妳的身體會負荷不了的,別輕易嘗試。」
「可是……」咲良極為不甘的咬著下唇,個性好強的她,就算是身體曾經
被同化現象侵蝕掉健康,但是內在的靈魂卻依然倔強。
「我回來了--真矢、咲良阿姨好!」小葵慢真矢幾分鐘回到遠見醫院,
打了個招呼就跑到後頭去玩了。
「我想要跟小葵一樣的……」真矢看到咲良的目光逐漸黯淡,但是真矢知
道那把不死心之火焰還是在咲良的內在燃燒著。
※
「咲良想要自然生產,劍司,你就勸勸她吧!」
亞爾維司,在艾貝利希機關內維修人造子宮的真矢開口跟同組的劍司說道
。
近藤劍司,亞爾維司的副司令官,也是真矢的童年玩伴之一,咲良的丈夫
。
「這個我當然有講,但是遠見妳覺得咲良會聽我的話嗎?」正在調整機器
的劍司邊操作邊說:「再說是真的不可能嗎?」
「……理論上是可行的,我們這代已經是第三代了,第二代的姐姐都生得
出小葵了,所以沒道理我們不能自然生產。」
但是第三代的童年玩伴中,唯一成婚的只有劍司與咲良。真矢嘆了口氣:
「但是咲良的身體不行,不可能的。」
「真的不行啊?」
真矢瞪劍司:「你也是想要自然生產嗎?拿咲良的命來換小孩?」
劍司搔搔頭:「當然不要啊,但是……咲良又不肯到艾貝利希來申請。反
正現在申請的人也很多,排也排不到嘛。」
「所以就這樣一年拖過一年啊?」劍司與咲良已經到了可以提出申請的年
齡,卻遲遲不送申請到艾貝利希,連真矢也為他們著急。雖說這種事也是
急不來的。但是過著穩定婚姻生活的劍司夫婦,是龍宮島居民眼中可以養
育孩子的好父母。
「這我知道……但是我想尊重咲良的心情。」
被同化現象侵蝕,處在不生不死的狀態時,因為主宰型異界體.妙尼爾-
-真壁紅音給予了救助方式,而撿回一條命而且還能過著普通生活的咲良
。身體非常虛弱,身為她的丈夫,劍司一直像是對待易碎玻璃般的守著她
。
但咲良的倔強無法忍受自己那麼沒用、那麼虛弱,她自從醒來後就很努力
的做復健,試圖證明自己一如以往般的健康與強悍。
「恐怕『自然生產』這件事對咲良來說,是自我證明的一種方式吧。」真
矢嘆氣:「近藤要好好看著咲良啊。」
「這是當然的,咲良是我的公主啊。」劍司毫不害臊的發言。
真矢笑了:「那就別讓咲良做傻事哪,劍司王子。」
「……不過說來,自然生產一例就只有小葵嗎?」劍司擔心道:「該不會
一直都只有小葵一人吧?若是這樣,我們也等於……」
找不到新的延續生命道路的種族,其命運只有毀滅於黑暗中。
「應該不會吧,之前是因為第一代的媽媽他們被奪走了生殖能力,第二代
又除了姐姐以外沒人活著,而我們這一代才剛到可以生育的年齡,除了你
跟咲良,其他結為夫妻的學長學姐與同學們都沒有喜訊,他們也有到艾貝
利希申請,但是都在審核中……所以現在第二例還沒出現也很正常。」真
矢結論。
「而且現在可以正常運作的人工子宮也不到五十個……」劍司嘆氣。
人工子宮在二一四六年,亞爾維斯遭受異界體的攻擊後損失大半,由於人
工子宮中的一個關鍵零件是用一種極稀少的合成物質構成。之前艾貝利希
是在北海道的旭川製造人工子宮送上亞爾維斯的。現在北海道已經是廢墟
了,現在亞爾維斯內部並沒有辦法生產這個材料。只能盡力維護剩下的人
工子宮。新生兒的誕生數量就減緩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可以撫育幼兒
的島上大人也不多的緣故。
「嗯,希望人類軍那邊會有材料呢,這樣人工子宮就可以做新的了。」劍
司點頭道。
這次外派隊的任務,主要向新聯合通知說異界體再度出現的事,再來就是
友好親善訪問,三是若上述兩件事項進行順利的話,進行稀有材料與物產
的通商。
「是啊,總之後天我先走了。劍司,你確定你走不開嗎?」真矢問。
外派隊出發的日子已經訂好了。但卡在副司令劍司的工作無法順利交接,
變成劍司本人無法順利成行。但是總士又不願意延後,所以還是決定讓真
矢擔任外派隊隊長,先帶伊東與明石這兩位法夫那駕駛與法夫那,還有特
殊工作部隊先到新聯合進行訪問與條約洽談。
「是啊,阿彗跟孩子們的磨合還不是很好,還有暉的法夫那也沒有調整好
。我想多待一些時候。」
「說到暉君……里奈因為暉君的事情,好像在生我的氣……」真矢說:「
我有問過暉君,他說他是自願的,但是里奈反對的樣子。」
「遠見妳到現在還不知道暉對妳……」
「什麼?」
「沒什麼!」劍司在真矢面前快速轉移話題:「講到自然生產。說來,真
矢妳也是強力後補者。」
「我?」真矢一想,果然是如此。
自己姐姐就是第一例自然生產者,身為她的妹妹,能夠自然生產的機率也
大,也到了適婚年齡了,或許島上長輩們私底下在期待自己產下第二例呢
,但是……
「又沒對象,說什麼生孩子哪。」真矢苦笑道。
「那就去找一個啊!」劍司說:「或許妳不知道,不過妳也是很受歡迎的
。」
「有嗎?」真矢不自在地的笑了幾聲。
「有喔,不過妳也是看不上人家的。」
「嗯?近藤你這樣講就太武斷了吧?我根本沒人追求過,還說什麼看不看
得上?」
「是因為真矢很聰明,普通的男孩子,就像是我吧,是絕對配不上妳的,
也不敢追求妳的。」
「是這樣嗎?」真矢思考:也不是沒有很在意過的人,只是那個人……一
騎他並沒有與她發展到男女朋友的地步。
「嗯,就以前來說的話,就總士或者是跟妳走得比較近的一騎,要不然就
是甲洋吧!」劍司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甲洋很聰明。」
「或許吧,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可能了。」真矢嘆息,不想去想這些事了
。一騎與總士之間的感情她無法介入。而春日井……那時春日井君眼裡只
有翔子吧?
「說到甲洋……遠見妳知道嗎,甲洋從皆城家搬出來,住回『樂園』了。
」
「為什麼?」
「不知道……總士與一騎沒有說是因為什麼原因。我覺得……可能是他們
覺得,甲洋是無害的,所以稍微放鬆了一下對他的監視吧。」
「皆城君與一騎君在監視春日井君嗎?」
「他們做得沒有很明顯啦,不過當初開會時,總士決定甲洋先住到皆城家
,然後甲洋到亞爾維斯工作時都是跟總士一塊進來。下班時由一騎接送,
的確有幾分這樣的味道……」工作範圍跟皆城司令會有重疊的近藤副司令
評論道。
「原來如此,因為現在的春日井君的狀態很特殊嘛。」真矢說:「所以現
在就是去看春日井君的好時機了嗎?」
「甲洋的第二勤務似乎就是『樂園』的服務生了。」劍司提議:「怎麼樣
?在離島前去樂園吃一次飯吧。」
「嗯,可是……要離島了,總覺得再怎麼準備都令人不安呢,而且今天也
打算跟姐姐加班再確認物資。」真矢回答。
「好吧,那我這幾天找機會去吧。」劍司結論。
※
【劍司】
劍司在隔天午休時,開小差從亞爾維斯裡跑出來,偷偷摸摸拉開了樂園的
門。
「歡迎光臨。」洋食店中,在擦桌子的甲洋抬頭應了一聲,嚇得劍司一跳
。
「甲、甲洋……」劍司發愣道,二十七歲的甲洋幾乎沒什麼變,簡直就是
十四歲的甲洋的放大版而已哪……
「近藤劍司。」甲洋在劍司閤上拉門時面無表情唸道。在甲洋的邏輯裡,
他只是在確認一個專有名詞,而非看到故友。
「呃,是,是我沒錯!」劍司再一愣,連連點頭道。
「要點餐嗎?」甲洋指了指牆壁上寫著簡餐名的木板。
「呃,讓我想想……」
劍司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一邊假裝看著牆上的菜單,一邊偷偷觀察正在做
清潔工作的甲洋。
果然……怪怪的。這就是異界體……從屬型異界體……甲洋嗎?劍司感到
微微的……不!很大的失望情緒正在排山倒海而來。甲洋,他們的童年好
友甲洋永遠都不會--
「想好了嗎?」甲洋出現在劍司背後。
「想、想什麼?」劍司失聲叫道。
「你要點的午餐。」
「喔、喔我要點了。」
劍司心神不寧的點了一盤咖哩飯,甲洋用條子記下,然後走進吧檯後的開
放式廚房,約五、六分鐘後端出一盤咖哩飯。
「您請點的咖哩飯,請慢用。」甲洋端給劍司咖哩飯時竟然還會微笑,動
作熟練。
「謝謝。」劍司反射性的道謝,然後才發現不對:「只有你一個人?溝口
叔呢?」
「溝口店長說要打柏青哥。」甲洋見劍司不動湯匙,認為需要再進一步解
釋:「這咖哩與白飯和配菜是溝口店長煮好的。請安心食用。」
「呃,是喔……」劍司看著咖哩飯,突然笑道:「對了,我記得你什麼都
會,就是對料理家事不在行。」
「春日井甲洋嗎?」甲洋詢問的口吻像是問一件不相干的事。
「是啊,明明是個沒人照顧的傢伙,但你就是學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在龍宮島,在他們虛假的平靜童年中,他們之中單親家庭的比例實在有點
高。劍司他自己只有媽媽,爸爸在他小時候就死於肺病。一騎與總士只有
爸爸,翔子與真矢家裡是媽媽當家。
算一算,他們之中雙親健在的只有妻子咲良、衛與甲洋。但甲洋那對父母
有跟沒有差不多。甲洋的父母親漠視甲洋,同一套白襯衫棉布褲,從下學
期九月開學到十一月,從晚夏到初冬,甲洋可以穿三個月,更令人訝異的
是甲洋竟然也不以為意,白天穿著,晚上洗刷,早上起來上學時再穿上,
直到真矢問起才說:因為身高長得快,母親只給這套衣服穿。
當訝異不已的真矢找他拿衣服送甲洋時,他才知道原來甲洋的父母對他那
麼不好。已經去世的媽媽雖然很兇,但是工作再忙也會為他準備三餐,也
會擔心他穿得暖不暖,吃飽了沒啊……可是,對成績比他好,又比他成熟
,甚至是他們同年女孩眼中的白馬王子的甲洋,他有什麼資格同情人家呢
?
甲洋也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吧!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觀察力不比真矢敏銳但
心思比普通男孩細膩的劍司早就發覺,甲洋的溫柔是一種自我防禦。
比起他的挑戰對象一騎的自我封閉,甲洋的防禦不明顯得多。但是就算看
不見卻依然存在。
「其實……我也不算是很了解你……」劍司吶吶道。
「我回來了,又沒客人啊?你這個異界體果然帶衰--咦?劍司你在這幹
嘛?蹺班出來的?」溝口拉開店門,與劍司四目相對。
劍司回過神來:「溝口叔您才是在蹺班,想去打柏青哥,就門一關去就好
了,留甲洋一個人在這裡看店會有人上門嗎?」
溝口聳肩:「是他自願要幫忙的,我可沒有將異界體供在佛桌上的習慣,
讓他看看店這活兒也累不死他。」
「話是沒錯……總士……皆城司令將甲洋送到您這來是要您看著甲洋的吧
?」
「看著有在看啦,難道我要寸步不離嗎?這太有難度的了吧?這樣我要要
求支援喔。」溝口從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拿給劍司:「疑人不
用,用人不疑,當初是你們決定讓甲洋重回島上的,這樣看著他有什麼意
思?」
「這個……」劍司眼珠一轉,說:「可是甲洋的料理水準很糟糕啊,他以
前就除了讀書外其他都笨手笨腳的,你讓他幫忙不怕砸了招牌?」
溝口「哈」地一聲:「他剛開始的確弄破了幾個盤子,料理也是,叫他做
伙食搞出了一堆不能吃的東西,所以我都是弄好現成的東西再出去的。像
是你點的咖哩飯。」
無話可說的劍司嘆了一聲,舀起咖哩飯,的確是樂園洋食店溝口大叔做的
味道沒錯。
一邊吃,劍司一邊觀察店裡的兩個人,溝口大叔跟甲洋發了幾句牢騷,進
廚房端出一盤自製下酒菜,一邊小酌一邊吃。甲洋則是收拾好廚房後開始
準備食材,像削馬鈴薯、蘿蔔皮之類的。
「溝口叔,甲洋都不用吃飯嗎?」
「異界體那需要吃飯?偶爾我會叫他嘗嘗店內賣的菜式味道,不過他似乎
沒法子分辨關東煮與咖哩飯的不同,連馬鈴薯蘿蔔也是我罵了好久才學會
怎麼分辨的。」
劍司咋舌:「那這樣甲洋根本就是廉價勞工啊!」
「你以為我愛用啊!」溝口大叔瞪了劍司一眼,雖然司令的決定跟副司令
沒關係,但是平白被塞了一個甲洋還是讓他蠻生氣的。
「呃……甲洋在這裡沒有什麼奇怪的行為吧?」
溝口搖頭:「沒有,說他沒常識嘛,但是他還會打掃房間洗衣服什麼的,
但就是食物還是其他的東西他就一無所知。」
「因為他只有甲洋的記憶……」甲洋好像也不怎麼注重吃的東西。
劍司望向正在削切食材的甲洋,欲言又止。
自己到底想跟甲洋說什麼呢?
※
自那天起,劍司就經常來樂園吃午飯。之後劍司會坐在開放式廚房邊的吧
檯位子,一邊跟廚房中的甲洋聊天。
從屬型異界體:乃是捨棄了同化能力,不是異界體的異界體。這就是他們
的童年玩伴:春日井甲洋。
甲洋毫無疑問的是因為他們的呼喚,才保有人類的意識的。
但是這些意識、記憶等等之類的東西,已經變質了。
甲洋對自身與他人的稱呼是用第三人稱。在稱呼一個歷史名詞似的。
劍司聽得很不習慣,甚至有點生氣。
但是劍司又想說:甲洋也是有在努力的啊!甲洋回來了,並且嘗試回到人
類生活中。這是一件好事。
抱著「想要跟甲洋多說說話」的想法,劍司持續跟甲洋對話。
「甲洋,下禮拜就是盂蘭盆會了。我們打算要先為翔子、藏前、道生哥以
及阿衛準備一下。你要不要來幫忙?」
「盂蘭盆節,約八月下旬舉辦,島民八月十三日開始掃墓。十四日至十六
日,做盂蘭盆祭的準備。盂蘭盆會當天1600時開始在鈴村神社的參拜道上
會有夜市,島民在鈴村神社東側聚集跳盆踴舞蹈。2000時開始放水燈。
2100時煙火大會。」
「啊,你很清楚嘛,所以說,我們先去掃墓吧。有很多人的墓要掃呢!」
「有何意義?」
「呃?」
「羽佐間翔子,藏前果林,日野道生,小楯衛。都不在那裡。」
「你這麼說……也對。但是這是有意義的事喔!」
「為何?近藤劍司同意吾輩的意見,卻堅持近藤劍司的意見?」
「我覺得我不太能適應你這種第三人稱的講法耶……所以說,甲洋你到底
能不能幫忙?」
「吾輩想理解人類。」
「也就是會幫忙的意思了吧?那就這樣說定了喔!」
也一塊過來吃午飯的一騎訝異的看著劍司跟甲洋的互動,佩服的說:「劍
司……你可真厲害。」
「嗯?只是找個人搭把手啊?」
「你可以很自然的跟甲洋交談耶,我現在就辦不到了。」
劍司跟一騎吃完午餐,走出樂園。
甲洋一開始是住在皆城家,跟一騎與皆城、椿姬一塊生活的,結果現在改
住到樂園。甚至當起了樂園的店員。
雖然對於總士與一騎的決定做了善意的解讀的劍司,其實也不知道皆城司
令與真壁隊長是怎麼想的呢!
本來以為是一騎與總士對甲洋放心了,才讓甲洋回到老家樂園住的。
但是現在看到本來都是帶便當上班的一騎突然跟著劍司一塊來樂園用午餐
。旁觀著一騎看著甲洋欲言又止的神情。劍司又覺得,事實可能不是自己
所想的如此樂觀呢。
不知道甲洋跟一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呢?不過一騎跟總士都沒講,劍
司覺得自己也不好過問啊。
劍司感覺到,一騎是想跟甲洋談些什麼的。到底是想跟甲洋說什麼呢?
春日井甲洋羨慕真壁一騎擁有真壁史彥無條件給予的關愛之情。
但是春日井甲洋看到羽佐間容子對養女羽佐間翔子的母愛時,卻沒有羨慕的想法。
「春日井君,請問我可以看你的筆記嗎?」
--羽佐間翔子。
在春日井甲洋約四千三百八十三天記憶中,記憶得最多、情感最豐沛、最……深刻的人類。
羽佐間是個以春日井甲洋的理解而言,非常虛弱的少女。
楚楚可憐,柔弱姿態惹人同情憐愛。
羽佐間翔子身體不好,經常不能來上學,但是很用功。
二一四四年五月三十日,羽佐間翔子怯怯生地開口向春日井甲洋借筆記。
春日井甲洋是全學年的第一名,因此羽佐間翔子向他借筆記。也因此,春日井甲洋變得經常去拜訪羽佐間翔子,借她筆記,順便為她講解缺席時的課堂進度。
羽佐間翔子很認真,很努力。有時努力到令春日井甲洋無法理解。
「羽佐間,妳身體不好,我覺得妳應該要多休息。」
「嗯嗯,我會的。只是……我想將春日井君教我的部份記起來……」
升上中學後,羽佐間翔子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取而代之的是羽佐間翔子這個名字經常被貼在公布欄,在成績單上與春日井甲洋並列第一。
春日井甲洋第一名不令人意外。就像是真壁一騎一直是體育冠軍一樣,春日井甲洋永遠都是學業成績第一名。
「我覺得……很容易呀,就很……輕鬆呀。大家若是再認真一點的話,應該能贏過我吧。」對於永遠的第一名寶座的想法,真壁一騎曾經這麼對春日井甲洋說過。
周圍的同學無法理解的發言,春日井甲洋可以理解。
記取知識、在考卷上解出各種問題的答案對春日井甲洋而言也是很簡單的事。
甚至這種學業上的第一名比真壁一騎在體育活動上的第一名更加寂寞。
因為在島上,跟春日井甲洋同年紀的男孩子們,沒有人想要挑戰春日井甲洋第一名寶座。
在島上的孩子們總是極力用活動身體的體力活動來打破無聊。甚至把「打倒一騎」也變成一種遊戲。
但是卻沒有人想要閉關苦讀,視春日井甲洋為對手,來把春日洋甲洋趕下學年第一名寶座的。
也許皆城總士可以跟春日井甲洋競爭吧,但是春日井甲洋很早就察覺到皆城總士有外務在身,皆城總士的舞台不在這個狹小平凡的學校。
春日井甲洋記得皆城總士在中學一年級與二年級的出席天數:中學一年級是總上課天數二百一十四天中只來了八十五天。中學二年級是二百一十三天中只來了八十三天。壓在最低出席日數的底限。像是在應付「平凡無聊的日常生活」般的出席日數。
察覺到皆城總士的態度,春日井甲洋對自己的「永遠的第一名」這個頭銜感到厭煩。
在這個孤島上當第一名有什麼意義呢?這是有才能的人不屑一顧甚至可以說是懶得努力的東西。
例如說近藤劍司吧。近藤劍司在做數學答卷的速度快得異常。甲洋觀察後發現,近藤劍司是只要「看」題目就能立刻知道答案。
只有近藤劍司的數學試卷,跟春日井甲洋的數學試卷是一樣的。
近藤劍司在數學領域上是真正的天才。
但是近藤劍司因為想要吸引要咲良的注意,跑去加入「打倒一騎」活動了。
在學業成績這個領域上,能贏過春日井甲洋的人,或許只有很努力的羽佐間翔子了。
春日井甲洋知道這一天是很遙遠的,女同學們包括羽佐間翔子,拿的考卷問題等級也不是他的等級。
但春日井甲洋還是隱隱約約的在期待著。
有誰能追上春日井甲洋呢?
有誰能真正的了解春日井甲洋呢?
有很多少女都對春日井甲洋表達愛慕之意。但春日井甲洋都一一婉拒了。
因為春日井甲洋知道,她們愛的是春日井甲洋的假象。春日井甲洋為了取悅養父母以及保護自身的假象。甚至有的也不算是愛慕之情,只是試著打破無聊的遊戲。
春日井甲洋看著學校,看著自家的樂園店面,看著自己的房間。
看著窗外的孤島小鎮。
不討厭這裡呢,但是總有一天要出去的。
聽著學校老師的讚賞,看著同學說「甲洋頭腦真好」的台詞。春日井甲洋想:也許自己是真的有才能的吧,真的很聽明的吧。那麼在島外的天地中,在更廣闊的世界中,也許有更適合自己的位置吧。
春日井甲洋想道。
※
從中學第一學年二一四四年五月三十日,羽佐間翔子向春日井甲洋提出借閱筆記的要求為始,到中學第三學年二一四六年四月一日止。依翔子的身體狀況而定,春日井甲洋大約是二周一次到羽佐間家,為羽佐間翔子講解上課進度。
春日井甲洋一開始覺得羽佐間翔子真的是太努力了。找羽佐間翔子的好友,遠見真矢談時,遠見真矢說:「翔子希望大家不要忘記她……」
不能常去學校上課的羽佐間翔子,希望沒有見過幾次面,也根本不認識她的同學們記得她,所以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公佈欄上。
不要人們忘記嗎?
可是,就算學校的人不記得翔子,翔子也還有個母親會永遠注意著翔子。
同樣是養子,羽佐間容子對病弱的翔子是發自內心的關愛。
在出入羽佐間家時,看到羽佐間容子對翔子的關愛之情時,春日井在心裡曾經那麼冷淡的想過。
春日井甲洋並沒有表現出來。
因為羽佐間翔子很努力,除了不想讓學校的同學們忘記她的存在而努力用功讀書。同時她是認真的在表達「我不是一個廢人」的在努力著。
「我的身體……可能一直都是這樣子了……一直都會很麻煩媽媽。」
「羽佐間,沒有人會覺得妳是麻煩的。」
「可、可是……就是這樣子了啊!連我都覺得我討厭我自己。媽媽雖然沒說,但是她也是希望我恢復健康的,我也好希望!我……我想讓媽媽以我為傲!就算我不能去上學,我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羽佐間翔子外表很可愛,純真,善良,溫柔。春日井甲洋知道這些優點,很美好,但很普通。就如同一朵鮮花,愛慕他的女孩們也大都擁有。
但是偶爾,甲洋會窺見羽佐間翔子擁有超齡智慧的一面。在那時,春日井甲洋就會感嘆:難怪羽佐間翔子是敏銳的遠見真矢的好朋友。
羽佐間翔子的病弱身軀給予羽佐間翔子心靈上的苦難,因此反而磨練出了堅韌自由的心靈。春日井甲洋被羽佐間翔子所吸引著。
春日井甲洋向圖書室借了講述世界地理,人文風景的書,會跟羽佐間翔子一塊觀看。
羽佐間翔子總是很高興的,與甲洋討論,島外的世界,異地的風景,遠方的大陸。
總有一天,一定會飛出這個孤島,去看看這個世界呢。春日井甲洋感覺得到羽佐間翔子這個從未說口的願望。
「甲洋君……會離開島嗎?」
在二一四五年九月十九日。羽佐間翔子生日的前一天,春日井甲洋到羽佐間翔子家,打算送羽佐間翔子生日禮物。
「因為翔子身體不好,所以生日當天就不舉行聚會了,容子老師打算做個簡單的散壽司給翔子過生日。」
因為九月十八日遠見真矢的發言,所以春日井甲洋在二一四五年九月十九日來到羽佐間家,跟羽佐間翔子談話。
「應該會吧,畢竟島上沒有高中,要升學,還是得要到日本本島。」
「甲洋君,會去那裡呢?」翔子小小聲的問著,「甲洋君,會離開,一騎君,也會……」
「嗯,一騎的確說過他會離島。」
「甲洋君在島外會跟一騎君見面嗎?」
「應該,若住的地方不遠的話會聯絡吧。」
「是呢,說得也是……我也……好想去呢。」
看到羽佐間翔子嚮往的神情,春日井甲洋終究沒有把自己準備給羽佐間翔子的生日禮物送出去。
春日井甲洋在這個時候體會到,自己是一定要出島的。
為了自己,也為了羽佐間翔子。
龍宮島上的教育只到中學為止,若是要繼續升學的話,應該是要到日本本島去讀高中與大學,甚至是研究所。
羽佐間翔子身上的疾病在這個醫療缺乏的孤島上或許是不能根治的。但是若是醫療先進的外面世界呢?這個世界中一定有可以治療羽佐間翔子的方法。
春日井甲洋可以用升學的名義離島,一邊升學,一邊去尋找名醫或是新式的治療法。
春日井甲洋有自信自己在長大成人後可以尋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擁有經濟能力後,春日井甲洋可以接羽佐間翔子離島,治好她。就如同羽佐間翔子的願望一樣,讓羽佐間翔子環遊世界,在廣大的天地中飛翔。
快點,快點畢業吧……還有一年……春日井甲洋就可以離島,為了自己與羽佐間翔子的未來戰鬥。
春日井甲洋也知道羽佐間翔子愛慕著真壁一騎。
春日井甲洋沒有嫉妒之情。應該說,春日井甲洋覺得時候尚早。
春日井甲洋才十四歲,春日井甲洋覺得未來還有很多時間。
再來是,春日井甲洋跟羽佐間翔子吐露愛慕之意的話,會如何呢?
在跟這名少女相處時,春日井甲洋發現,羽佐間翔子是個被病弱身體禁錮著,因而擁有想離開這裡到遠處去的想法。繼而變成擁有自由心靈的少女。
幻想著能飛翔的少女,在現實生活中是不能飛的。養母羽佐間容子對羽佐間翔子的關愛之情就某方面來說也讓羽佐間翔子痛苦,禁錮著羽佐間翔子。
因為養父母的冷淡,沒有得到愛的春日井甲洋,對於因為養母的愛而感到不自由的羽佐間翔子。在體會到羽佐間翔子的痛苦時,春日井甲洋在內心深處對她起了共鳴。
究竟愛是什麼呢?人與人間交流的情感又是什麼呢?春日井甲洋因為沒有得到真誠的愛而空虛,但是羽佐間翔子卻因為養母羽佐間容子滿溢的愛而感到喘不過氣來。
若愛是重要的東西的話,最好的情況是能好好送出去,並且也能好好的被收到的人收在心中會比較好吧?
因為羽佐間翔子愛慕的不是春日井甲洋,所以羽佐間翔子會很困擾吧,會不會造成羽佐間翔子身體上的負擔?
春日井甲洋在羽佐間家觀察到,理解到,就算是純然美好的愛,若接受的一方並不期望或是全然接受的話,也會造成他人的負擔。
再來是愛慕春日井甲洋的少女太多,若春日井甲洋愛慕羽佐間翔子一事被傳出去,可能會有少女對羽佐間翔子抱有敵意。
春日井甲洋決定,把對羽佐間翔子的愛慕之情深藏在心底。
春日井甲洋沒有告訴任何人,春日井甲洋喜歡著羽佐間翔子。
※
春日井甲洋沒有被任何人真誠的愛過。
春日井甲洋是不存在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毫無回報的對春日井甲洋好,對春日井甲洋付出。
春日井甲洋曾經對自身的存在如此定義。
因此春日井甲洋對任何人都很溫柔。
因為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對春日井甲洋好,所以春日井甲洋用更加溫柔的表情面對世界。
春日井甲洋對別人溫柔、對別人好才別人才會春日井甲洋溫柔、對春日井甲洋好……
春日井甲洋身處在一個充滿光,但是冰冷的世界中。
春日井甲洋的微笑像是明亮的光芒。他人對春日井甲洋的評價,同年中的第一名,總是熱心助人的甲洋。
但是春日井甲洋有時會覺得寒冷徹骨,沒有人,沒有人真正的了解春日井甲洋。
或許那個也很努力活著的羽佐間翔子能了解春日井甲洋吧?
柔弱的羽佐間翔子總是需要他人的關心,被羽佐間翔子吸引住的春日井甲洋可以很溫柔的對待羽佐間翔子,無條件的喜歡羽佐間翔子,對羽佐間翔子好。
然後,慢慢的,或許總有一天春日井甲洋能真正的發自內心溫暖的微笑。
總有一天……
可是許多天,四千四百一十四天過去了,吾輩的心口依然冰冷。
春日井甲洋依然還是在冰冷光亮之海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