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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藏前的墓前,甲洋看著上書著「藏前家」字體的墓石。在春日井甲洋的記憶中搜尋有關「藏前果林」這位少女的事。

藏前果林,皆城家的養女。小學時因為住在東坡,並沒有常跟住在西坡的法夫那一期駕駛員們一塊遊玩。是後來升上中學後,聽說是因為直系親屬過世後,被皆城總士的父親:皆城公藏收養,成為對皆城總士來說,類似表姐妹般的存在。

不是親姐妹,而是用「表姐妹」一詞來描述會比較貼切的距離感。

春日井甲洋跟藏前果林也不熟識。現在在記憶中找尋藏前果林的身影時,發現藏前果林有時會露出跟皆城總士一樣的眼神。

是因為認識限制代碼:催眠學習時所獲得的情報。因為直系親屬的死亡而提高了嗎?

當時的春日井甲洋並不了解皆城總士與藏前果林,遙望著班上同學的眼神背後的含意。只是單純的記憶下來。現在的甲洋對照起在二一四六年四月一日後,春日井甲洋歷經過法夫那的駕駛訓練、與異界體的死鬥後。現在好像可以理解皆城總士與藏前果林看著其他尚未提高認識限制代碼的孩子們的神情。

若要用比喻的方式說明的話,就好像以包含春日井甲洋在內的法夫那駕駛員候補生在第一天進入亞爾維斯展開駕駛法夫那的訓練課程,休息時間時在水中展望室裡觀看海中生物的感覺。

在那裡,只有皆城總士與藏前果林是人類,隔著一道厚重的透明玻璃,看著在海中自由自在游動的海中生物--班上同學們。一方面覺得真美,但還是覺得隔著玻璃待在人類的世界--認識限制代碼等級提高,得知真實的世界模樣--會比較好。但是又忍不住的羨慕一無所知的朋友們。

皆城總士總是特別注意在海中的某一條魚--這是比喻--意指真壁一騎。

因為跟真壁一騎彼此熟識,常跟真壁一騎互動的春日井甲洋總是能察覺到皆城總士的視線。

怎麼啦?為什麼不過來跟一騎說話呢?春日井甲洋也曾經對皆城總士投以這樣意味的目光。

春日井甲洋不明白在二一四○年七月十五日時得知皆城總士受傷必須住院。二個禮拜後皆城總士出院回到學校後,真壁一騎就不再跟皆城總士說話,甚至躲避皆城總士的原因。

但是皆城總士也沒有再接近真壁一騎,皆城總士接受了真壁一騎單方面的疏遠行動。然後開始用著觀看一個遙遠世界般的眼神,陰暗的注視著真壁一騎。

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呢?你們兩個人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春日井甲洋曾經這樣為皆城總士與真壁一騎擔心過。但是春日井甲洋又明白,人都有不想被他人知道的事,春日井甲洋覺得,就算發現了什麼,但這是別人不想說的事的話,春日井甲洋也最好是裝作不知道。

「這次春假我得要出島一趟。」中學第二學年時,二一四五年的三月二十一日下午四點,在教室中,皆城總士告知春日井甲洋。

「喔,總士你要去東京嗎?」

皆城總士禮貌性的微笑:「並不清楚,甲洋,班上的事就拜託你了。」

--一騎就拜託你了。

春日井甲洋覺得自己有接收到這樣的訊息。那時的春日井甲洋並不了解為什麼皆城總士要擺出這種態度。但春日井甲洋也很喜歡真壁一騎。也願意「在皆城總士不在的時候照看真壁一騎」。

雖然真壁一騎是春日井甲洋的同學,春日井甲洋覺得同年紀的真壁一騎並不需要他人特意照看。

真壁一騎的確在二一四○年八月二日後,就對社交毫無興趣,完全不與他人做交流。但是真壁一騎在運動方面乃是天才,這樣的孩子,在龍宮島上是不會被排擠的,孩子們視真壁一騎的自我封閉為「不善交流」「木訥寡言」而體諒真壁一騎,大家都隱隱約約的崇拜真壁一騎在運動比賽中的表現。然後把真壁一騎視為一隻孤高離群的幼狼。其實,所謂的挑戰書也只是同學們想要多跟真壁一騎交流的方式之一。

總之,春井口甲洋雖然覺得真壁一騎不需要被特意照看,但皆城總士已經拜託春日井甲洋了,春日井甲洋覺得被已經被島上的大人們以成人的態度對待的皆城總士肯定了。而感到些許高興。

於是春日井甲洋微笑,用著他一貫坦誠親切的笑容回覆皆城總士:「總士,好的。」

「--我覺得總士很危險。」二一四五年四月三日。因為羽佐間翔子又不能來學校上課,春日井甲洋去探望羽佐間翔子。在羽佐間家遇到遠見真矢,三人在羽佐間家待了二個多小時,直到要用晚飯的時間,遠見真矢跟春日井甲洋一同跟羽佐間翔子道別。因為回家的方向有一段路可以一塊走,遠見真矢跟春日井甲洋就一塊步行了一段路。春日井甲洋提到皆城總士還沒有回到島上的事時,遠見真矢悶悶的回說:「總覺得總士在隱瞞著什麼。」

春日井甲洋對這點也有同感:「遠見會想要知道總士在隱瞞著什麼嗎?」

「啊,不,我不會想要知道。」真矢斷然否定。「但是……一騎很可憐。」

所以要保護一騎,不要讓一騎受到傷害。春日井甲洋感受到遠見真矢的意圖。春日井甲洋察覺到遠見真矢對真壁一騎有一種責任感。遠見真矢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孩,若說喜歡春日井甲洋的學姐學妹同班同學是美麗的花朵的話,遠見真矢的內在則是堅定不移的寶石。擁有著超乎十三歲女孩的責任感與成熟個性。

真是奇怪啊,春日井甲洋想到真矢的姐姐遠見弓子老師,對十三歲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但仍然給予春日井甲洋一種花朵般的鮮豔與柔軟感。真矢雖然是弓子老師的妹妹,但是兩人的個性完全不同。

遠見真矢是個令春日井甲洋尊敬的女孩。

在幼時,春日井甲洋還沒有時間的概念的幼小時候,春日井甲洋記得幼小的真壁一騎的性格很倔強,真壁一騎老是哭泣,跌倒了哭,找不到人時哭,玩捉迷藏被找到時哭,藏得很好是最後一個被找到時也哭。但是玩伴之中沒有一個人對真壁一騎感到厭煩。大家都很喜歡真壁一騎,真壁一騎也很喜歡大家。真壁一騎很容易哭,也很容易露出笑容。

身為玩伴中的個性比較成熟又有責任感的兩個人:皆城總士與遠見真矢總是在照顧著同伴們。因為真壁一騎常常哭泣,所以皆城總士也總是跟真壁一騎一塊行動。羽佐間翔子的肝臟疾病在那時還沒有發作,所以也經常跟大家一塊玩,遠見真矢也自動負責照看體力較差的羽佐間翔子。

龍宮島上的孩子們的童年時光,就是要挑戰一切打破無聊,他們經常玩的遊戲就是上山下海的探險活動,大都是偏動態的活動。但偶爾也會玩一些靜態的遊戲,例如說是扮家家酒。

皆城總士與遠見真矢經常是扮演爸爸媽媽,真壁一騎飾演小孩。偶爾羽佐間翔子與春日井甲洋也會加入扮家家酒的遊戲,羽佐間翔子倒是很喜歡扮演女兒。偶爾真矢與翔子也會反過來演。但春日井甲洋偶爾加入時,都是飾演「剛旅行回來,在東京大阪買了禮物給大家的叔叔」。或許在那時,在春日井甲洋也還沒有明確記憶的童年時光中,春日井甲洋就是旁觀者的身份了。

遠見真矢習慣照顧她身邊的人,照顧真壁一騎更是長年下來的習慣。可能是扮家家酒遊戲的延續,皆城總士對遠見真矢來說,有著「一塊幫忙照顧一騎的總士爸爸」的角色定位。所以當皆城總士放棄了這個角色後,遠見真矢可能就感到了被背叛了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呢?你變了,你為什麼變了呢?春日井甲洋知道遠見真矢在生皆城總士的氣。同時更加努力的,像是想要補足皆城總士缺席的份量似的,照看著真壁一騎。真壁一騎也的確在當時受到了某種傷害。因而封閉自己,不再真的哭泣也不再真的大笑出聲了,令人擔心。

春日井甲洋想到二一四五年的三月二十一日下午四點時,春日井甲洋面對的皆城總士。

在二一四五年四月三日五點三十四分,跟遠見真矢並肩行走在春天海濱道路上時,春日井甲洋想告訴遠見真矢:皆城總士一點都沒有變,皆城總士還是很關心真壁一騎的。

但春日井甲洋還是沒有說出口。或許春日井甲洋沒有說出口的理由是,十三歲的春日井甲洋,跟感覺敏銳的遠見真矢一樣。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皆城總士也不是完全沒變」這件事。而真相,可能不是還是小孩的他們可以承受的事。

就是皆城總士與藏前果林為什麼會用著這樣的眼神看著大家的事。







「--甲洋。」真壁一騎小心翼翼的喊叫。

甲洋轉頭看向真壁一騎。

「那個……上香吧?」一騎把線香遞給甲洋。

甲洋看向皆城總士,皆城總士已經拜祭完成,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的祈禱。

皆城總士在想什麼呢?難道皆城總士認為皆城總士所想之事,現在可以傳達給藏前果林嗎?

近藤劍司與要咲良很快的拜祭完成。甲洋照做,接下來還是一騎提水來潑灑墓石。

「一騎,我們先去日野哥那邊囉!」換劍司夫婦先到最後一個要拜祭的墓。

剩甲洋與總士、一騎還在藏前墓前。

「那……甲洋,我們也去吧?總士還有話要跟果林說的吧?」

「嗯。」皆城總士看向甲洋時,又蹙起了眉頭。

真壁一騎對皆城總士露出笑容。那是一個可以說是在安撫皆城總士般的表情。

原來真壁一騎也能做出這樣的笑容了啊。甲洋比對著記憶中的真壁一騎,更新腦中的記憶。

皆城總士別開眼,皆城總士的態度似乎在說「真拿你沒辦法,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那,甲洋,走吧。」

從真壁一騎的肢體語言中,甲洋察覺到真壁一騎有話想說,因此跟真壁一騎一塊走了。







【一騎】


一騎走在前頭,忍住回頭看甲洋的衝動。

因為有種「好像總士跟甲洋在一塊好像會吵架」的預感,所以他先把甲洋帶開了。

「一騎,」

甲洋呼喚他的名字,一騎回頭。

「你有事跟我說?」

「呃……」

的確有很多事想問甲洋。

從椿姬那邊得知了甲洋已經放棄了「試驗」的打算,一騎覺得鬆了口氣。所以接受了劍司「在我走前,一塊去掃墓吧」的提議。一騎想要更自然的跟甲洋交談。

「總士,好像在煩惱著什麼,甲洋知道嗎?」總士一直都在操心著很多事,一騎在共同生活的十年間也體驗過很多了,所以總士現在一往如常的在操心外派隊或是亞爾維斯中某件事時,一騎也沒有很在意。現在一騎只想要找個話題跟甲洋談話。而甲洋總是能告訴一騎有益的意見。

甲洋看著一騎,說:「一騎,真壁一騎。」

「嗯?」

「你在這裡。皆城總士就是皆城總士。」

「呃,還是不太懂……不過你的意思是說,叫我不用擔心嗎?謝謝你,甲洋。」

「是的,皆城總士的意志力強過旁人,因此吾輩的召喚皆城總士可以抗拒。」

「呃……甲洋你的意思是說,還有異界體嗎?」

「二一四六年蒼穹作戰後,全世界異界體數量減少八成。」

「這樣啊……這些事……總士並沒有跟我說。」一騎感到失落。他不是不明白總士不想讓他擔心的心情,只是……就如同總士一直在保護他一般,他也很想保護總士的。

無時無刻,都在害怕著失去。明知道根本不需要擔心,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一騎,真壁一騎。」甲洋再度呼喚一騎,一騎抬頭。

一騎看到神情呆板到木然的甲洋似乎露出了微笑,就是甲洋還是他的好同學與人類時常會露出的溫柔微笑。

「只要持有,就會失去。只要存在,必然會走向虛無。所以,身為人類的你該如何做?」

「如果總士選了那邊的話--」一騎咬牙:「那麼我會再度的把他搶回來!」

「如此,這就是你的選擇。真壁一騎。」

甲洋轉身往日野家的家族墓的方向走去,不再跟一騎對話了。

這時候,一騎倒是覺得安心了不少。

只要存在於此,無論多少次,無論要跟誰戰鬥。他都不會畏懼的。







【甲洋】



到了日野家的家族墓時,這個墓已經有了色彩鮮豔的向日葵做裝飾了。

「是弓子姐與小葵來過了。」劍司解說。

「這是小葵自己種的向日葵吧,長得真好。」一騎笑道。

「快中午了,趕快拜一拜去吃飯吧--一騎,總士呢?」咲良問道。

「等會就來了。」

甲洋跟著其他三人再做了一次拜祭的動作。

這時,皆城總士也終於出現,待皆城總士也完成拜祭後,近藤劍司說:「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吧,去堂馬食堂怎麼樣?」

「近藤劍司,要咲良。」甲洋出聲:「要咲良在0913時所說之事,還沒有答覆。」

「--嘖,我還以為甲洋你會忘記說。」劍司感到可惜的語調。

「春日井甲洋是不會忘記任何事。」

「甲洋--」要咲良抬頭,目光平靜清澈地直視甲洋。,這是春日井甲洋記憶中很少出現的表情。

要咲良在玩伴之中,一直是比較強勢的人。她的強勢跟她的美貌相互呼應,受到經營道場的父親影響,要咲良熱中於武技的訓練,她的才能也顯現在這方面。用絕對的武力壓制近藤劍司與小楯衛時的要咲良,有一種生動鮮活的美。跟冷靜的遠見真矢不同。她是動態的,熱情的,在她心中充滿著對異界體的仇恨時,就像是狂暴的雷電,就像是偶爾會造訪島上的颱風。春日井甲洋可以理解近藤劍司與小楯衛為什麼會受到要咲良的吸引。

甲洋面對現在的要咲良,猶如面對著颱風過後的天空,晴朗平靜。甲洋感到些許的不能理解。要咲良改變得很多了。

「嗯--若你可以明天來學校幫忙做水燈的話,我就告訴你答案。」

「咲良--」劍司拉著咲良手臂,在甲洋面前公開說悄悄話:「你這樣說甲洋不會接受吧。」

「我又沒說我一定要現在講。我們要準備盂蘭盆會,掃墓只是其中一項活動而已喔。甲洋,我的回答就是--『甲洋你得要全程幫忙準備盂蘭盆會』如何?甲洋?」

「要咲良,幾時集合?」

「明天八點在中學部的會議室見。甲洋你要先去幫忙高倉老師做準備。」

「就是香格里拉的店長,甲洋早上取花時有見過吧?」劍司補充。

「看過,是外人?第一次見到外人來亞爾維斯定居。」

「雖然是很少見,不過這幾年多少都有一些新居民來的。」劍司回答。

「全部都有通過亞爾維斯的移民面試,都是安全可靠的人。」皆城總士宣告。

甲洋點頭:「了解。皆城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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